Bluerose

前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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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③

④

⑤

*



粉笔那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当事人都没想追究，崔荣宰这个实习老师也不能再说什么。



不过从那以后自己的课堂倒是变得安分了不少，先前几个愿意带头起哄闹事的学生这几次课下来不仅主动帮着擦黑板拿东西，还不时给自己塞几块费列罗天热了顺便买根雪糕，搞的他受宠若惊，每当这时就下意识往林在范的位置看。



几个献殷勤的学生也就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可一旦触及到林在范恰巧投过来的视线，几人就像是见了大哥似的又鞠躬又点头，过分的恭敬让崔荣宰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事后林在范用私人方式找他们谈了谈。



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又一直没法顺利地逮到人。



林在范又恢复了老样子，上课睡觉下课翻墙的，也就见面打个招呼平时几乎就再没有刻意而为的交集，先前待人的热情一扫而空，猜测着可能是失去了新鲜感。



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新鲜劲儿过了事事也就淡了。






*



“最近怎么不来上课？”



撞见人敞着校服吊儿郎当地在走廊来回晃时，崔荣宰还是没忍住，几步上前一把拽住转身就想躲的人的衣袖正色问道。



手里的袖子再被人努力往回扯了几下后不动了，林在范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视线里是先前从未见过的淡漠，对视了良久才听他悠悠道。



“我应该去吗，崔老师？”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崔荣宰的大脑短路似的一时无言以对，可又怕他就这么转身走了，情急之下竟拉紧手中衣角收力想将人往自己这边带。



只听衣线清晰而有力的崩断声在两人身前的空气里像被大力扭开的汽水猛地迸出，又慢慢融于无形悄无声息地散失殆尽。



后背缝接处的黑色布料此时就这么无力地叠垂着，撕裂口露出了林在范穿在里面的白色短袖，崔荣宰盯着那干净的颜色一愣，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又转而去脱林在范的校服外套。



“抱歉！我拿回去帮你补好，肯定补回原来的样子……不行我再买一件赔给你——”



“吵死了。”



正忙着扒校服的手一抖，抬眼间还没等他把想要表达的疑惑传达出来时，林在范就利落地甩开他的手把校服脱了下来，连看都没看他顺手就把扯坏的衣服扔在崔荣宰鞋前的瓷砖地上。



“你就是个实习老师，自己饭碗还没着落之前先别急着多管闲事。”





“特别是我的闲事。”






*



傍晚，崔荣宰站在学校下坡拐角的一家酒吧门口，手里攥着班里男生塞给他的小纸条把眉头皱了个紧。



突然歪身摸了摸裤兜里的钱包，确认好后习惯性拍了几下，心情复杂地瞅着刚亮起来的牌子，活了二十多年，崔荣宰去过酒吧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空气浑浊的地方，待不了多久就会头疼的不行。



下班不回家跑到这种地方的理由不过就三个字。



林在范。




倒霉熊孩子。



骂归骂，既然为了找人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咬着牙推门而入的瞬间，味觉先于声音敏感了起来，说是酒吧看起来更觉得像一间咖啡厅，啤酒清新的麦芽香缠绕着音响里萨克斯与生俱来的沧桑扑面而来。虽然不怎么喝酒，但他还是挺喜欢这种氛围的，就像老电影里的场景，怎么说都让人觉得会发生点什么浪漫的事儿。



离这个城市正式进入夜生活的时间还早，酒吧里三三两两地坐着穿着不尽相同的人，也好在人不是很多，能让崔荣宰往吧台走了两三步的工夫就一眼锁定了手握空杯正和调酒师侃天侃地的林在范。



又是几步路的工夫，那一头白毛的调酒师突然爆出一阵尖锐的大笑，边笑边把酒里的冰块稳稳当当地筛出去，类似威士忌或是白兰地的那种与吧台灯光完美融合的酒——也可能都不是，如果不闻他确实难以区分这些色泽都相似的酒精——装在表面被切分成钻石似的玻璃杯中推给了对面的林在范。



就在崔荣宰刚刚坐稳林在范身边的转椅还没开口的时候，先前在工作时间还和林在范闲聊的调酒师转过头，笑眯眯地道。



“Jackson，先生叫什么？”



“什么？”



崔荣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人用烟嗓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才明白“Jackson”是这位调酒师的名字。



“崔荣宰。”



“啊，了解了解～诶，在范啊你去哪——？”



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转头眼疾手快地揪住林在范尚未来得及撤下吧台的衣服袖子，光顾着搭话听言这才注意到林在范携起外套正要离开，崔荣宰看人起身也急着从转椅上下来，干脆地直接拉起人手腕将欲走的林在范拽了回来。



青春期的小孩还挺凶，像之前在学校那样用力把钳制行动的手都甩开，嗔怪地看了眼自己这损友又将目光转移到崔荣宰身上，截然不同的情绪看的他心里直发毛，但想到自己是个老师，无源可查的胆量顿时给他了点能直视这个比自己还高出那么一些的男孩子的自信。



“怎么找到这儿的？”



得，想说话又被人抢了先。



崔荣宰示意他坐回椅子上，自己则在落座的同时将小纸条悄悄塞进放着钱包的裤兜里，端起林在范面前的酒拿过来抿了口后才道。



“怎么逃课？”



浓郁的麦芽香让崔荣宰有一种空气如水的错觉，明明嗅着是风吹麦浪的悠闲，可喝起来就变成另一番滋味了呢？不过好在是啤酒而不是什么威士忌白兰地，就这么一口说是给自己壮胆搞不好就直接睡虫上脑躺在这儿了。



“不想上。”



“经常来这儿喝酒？”



“该您回答我的问题了，”林在范也不嫌弃就着崔荣宰喝过的本来就是自己的那杯熟练地喝了一口，露出平时那副痞里痞气的笑，“这又不是学校，总得像审讯似的一个劲的回答。”



“我说想来消遣你信吗？”



林在范脸上的表情定了几秒，一直站在吧台里的Jackson倒是看戏般擦着杯子边不忘津津有味地往他们这边看，不仅丝毫没有要回避的自觉甚至还主动搞起事情。



“反正明天周末不如今个两位不醉不归赌点什么，半价算我账上如何？我掏钱请客的机会可不多。”



“好——”

“好啊！”



不约而同的应答让两人的眼里介绍过一丝惊异，Jackson尾调上扬的口哨声让沉默充斥无边无际的尴尬。囚禁在金属里的冰块不知疲倦地撞击着桶壁，熟稔的手法晃动着将光打散成碎片落在面前的干净的桌台，映在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不时点亮眼皮上缀着的两颗痣。



“我说，两位到底是赌点什么麻烦趁我调酒先提前说好啊，不然第二天喝断片了我可不负责给费口水解释——”



林在范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安静坐着的崔荣宰道。

“我要是醉了，就答应你一个我能力范围内要求。”



终于抢到机会讲了次话，崔荣宰悄悄夸了夸自己。



林在范轻哼了一声，这小老师真是赌博也不忘给自己留条后路，能力范围内的，不愧是数学老师就连范围都给你严谨仔细地划好了，就等着你上手做题拼了老命好算歹算最后发现所有情况都在范围外，感情分给个一两分，不过就现在看他这个认真劲估计是一分都没得给。



“我要输了的话，”说着林在范忽然将身体倾向崔荣宰，弯成好看弧度的眉眼越靠越近逼的他忍不住僵硬身体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林在范的视线在他抿着的嘴唇上一略而过，呼吸交织的一瞬就被人果断抽离偏向耳侧。



高度集中的感官毫不留情地屏蔽掉白发调酒师兴奋的尖叫，仿佛此时此刻他的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个少年轻声吐出的强势又温柔的话。



“我要是输了，我就告诉你今天来这儿的真正原因。”





“亲爱的小崔老师。”






*



崔荣宰有段时间经常觉得赌酒简直就是他人生的一大失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睡眼朦胧地大致扫了眼房间布局，台灯电脑书架还有一只看起来傻傻的辛普森，沉积了一夜的空气没有那种混沌的味道，反倒是种令人安心的青草香萦绕在其中。



费力地掀起身上的被子下床踩着同样陌生的拖鞋跌跌撞撞一路挪到门口，抚着可能落枕了的脖颈想扭开门把手，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作用在上面自然是更为清醒的一方胜出，林在范皱着眉从外往里一推好像恰巧撞上了什么东西，就听见房里传出一声大喊紧接着就是东西滑落到地上的声音。



“啊真是——”



等人进去一看，只见崔荣宰穿着自己昨晚好不容易给换上的睡衣，绝无半分形象可言顶着乱毛两腿叉开坐在地上，一手托抚着脖子另一只手掌则半揉着额头，抬眼看向自己时一副欲哭的表情活脱脱电视里的小水獭。



说来奇怪，绕是他在学校里如何硬气放纵，性格的角落里藏居着的对可爱生物无法抑制的柔软终究是令林在范咬着牙无可奈何。都说人们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或多或少存在着占为己有的欲望，所以打定了主意要拿下这位的决定也是在慌张撞倒崔荣宰时当即做出的。



“早安，崔老师。”



崔荣宰睁着一只眼睛看见居高临下的林在范在面前蹲下来，小臂撑在膝头的动作明明特别无赖却在他身上又衍生出帅气一类的形容词，他看着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学生，当下更像是同居男友……呸，崔荣宰你一定是疯了！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真喝断片了吧。”



少年站起来顺手把崔荣宰拉了起来，笑着绕到他身后，随着拉环与栏杆摩擦出的“哗啦”声，大片的金色撒进这间前一秒还沉沦在昏暗里的房间，温暖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唤醒了他从起床开始就同混乱挣扎搏斗的意识，以及昨夜放飞自己的全过程。



“我特么…是输给了还没成年的小子？？？”



“答对了，我亲爱的崔老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直直照向自己的阳光就被身后的林在范一寸一寸的用身体遮住，转身想问个清楚鼻尖却差点碰上少年的脸惊得他退了一步，少年缠上人腰际的手又立即将他拉近，近在咫尺，恍如昨日酒吧里自己扯着林在范的衣袖把他拽回来的场面。



或者是他贴着自己的耳畔将嗓音连带着温柔呼吸送入自己血液的时刻。



“想好了吗？和我交往这件事。”



“不对，老师你现在没得选，愿赌服输啊。”



崔荣宰听着这带着孩子气的霸道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任这人把自己搂在怀里。有时候命运这东西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实习还能捡个男朋友回家不知道学校允不允许师生恋……管他呢，大不了借口补习把人多留在办公室呆会儿。



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崔荣宰觉得都不是。就像1+1=2怎么会在书上看到1+1=3的推算一样，不可控不可知一切的真理都在超越本身的基础上向前发展着，说不定日后还会找到一种专门来解释爱情的公式，推导出他俩这种情况的原因。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帮林在范把期末考试这关渡过去。

FIN.

考前攒人品hhh
拉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