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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猪】《论撩与被撩》五题 [4/5]

④- 相爱相杀的日久生情


(追过4.25和4.5的仙女们请直接移步本文07,感谢)



01.
“开门!风纪委员!”


空旷的体育馆里回荡着朴珍荣用力拍打杂物室门板的声音,似乎带着股不打开门不罢休的气势震得整个身子都跟着晃。说实话,要不是碍于头顶上这个只要不瞎都能看见的监控器他就直接上脚踹了。


朴珍荣是所在寄宿学校的风纪委员,每晚都要照例巡逻检查是否有不愿睡觉的学生……嗯,更多的是小情侣躲在什么地方卿卿我我。其实不管在不在学校,撞见这种事本身就令人尴尬,可身为风纪委员又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分开那些所谓的“小鸳鸯”,以及最后总能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




有些东西见的多了做的多了,也就没那么敏感了。所以当他准备从体育馆抄个近道回宿舍时还是不幸听到了从杂物室里传来的低语,屏息细听似乎还夹杂着碳酸饮料开罐的声音。

真是好生活。

朴珍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手就开始敲门。于是就出现了开头那幕,任凭他说尽了好赖话里面也半点反应都没给,就像赌气似的要跟他死扛到底,结果还是没忍住情急之下一脚踹上了无辜的门板。

余音踱着步子在场地里轻巧地踩出晕圈,而门更是给足了面子竟在“咯吱”一声后,悄悄漏了个缝。

我去,没这么背吧,这就踹坏了?


还真没这么背,门是叫里面的人给主动打开的,可能是让朴珍荣那一脚给吓了一跳,警惕地探了个头还没等看清什么就叫外面的人抓着头发毫不留情地把人揪了出来,一边揪还一边不解气地补了两脚,大概是为刚才略显丢脸的心有余悸作以些掩饰。


月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身上,男生的脸微微泛红连带着眼眶里的潮湿都染上了一圈相得益彰的淡薄。


朴珍荣松了手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不至于他得抬头仰视,轻咳几声,视线在他手中变形的易拉罐和委委屈屈的小脸上来回移动,良久才把话问出口。


“怎么想的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喝酒,失恋了?”

也就是列行公事前的惯例寒暄……虽然有些不准确,但在朴珍荣的人生观里大概就算作寒暄吧。反正没想着能戳人痛处,满身翻找签字笔准备扣分的时候,抬头直直地撞上人通红的眼。

“不会是真失恋了吧……”

这一问不要紧,本来就强忍着情绪的男生一下子瘪紧了嘴,金属刺耳的弯折惹得朴珍荣后牙发麻,急忙道。


“你倒是说话啊大哥,哭成这样我还扣不扣你分。”


“不哭能不扣分吗……”


看起来一米八的大个子,竟拥有着出乎意料的浓纯的奶音,皱了皱眉借着月光认真一打量更觉得这张脸很是眼熟,但眼下这人一副欲哭模样朴珍荣只想着怎么哄人把不值钱的眼泪吞回去。


搞得像自己欺负他似的,这锅他朴珍荣既然能躲干嘛要背?

“这样吧,你告诉我原因我就考虑考虑。”

“……我,告白失败了。”

对面的大个子可能是听见了自己完全没控制的一声气音,扯了个疲惫的苦笑紧接着道。


“跟男的。”


朴珍荣手里正龙飞凤舞着填写的笔一抖直直划出道黑线,短暂的沉默后纸张撕裂的声音划破彼此尴尬,薄纸被人一把拍在胸口。

“巧了,咱俩差不多。”


“扣分单,别忘了给你班主任。”


男生站在原地一手攥着纸一手握着捏扁的易拉罐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那句“差不多”是差什么不多,半晌再回过神去看那纸。

班级姓名那栏的字即使龙飞凤舞也仍清晰可辨。

高一七班,金有谦。



02.
金有谦是学校篮球队的金牌选手,初入篮球队凭借着优秀的外貌和出彩的球技早就在各年级吸引了大批小姑娘的青睐,按道理应该是个完美无瑕少女杀手的人设,可偏偏叫同校风纪委员撞上了自己迄今为止最不堪的一幕。

“靠,说好的不扣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去哪儿了?!”

男孩子怎么奶音这么重?朴珍荣先前就微蹙的眉头皱得就更深了,干脆双手抱胸倚在身后的盥洗池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所以你就特意跑了三层楼来高三厕所找我?”

“废话!”

金有谦明显是带着气上来的,情急之下声调也跟着不自觉扬高竟微微变了调,挺高的个子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往门口一站还挺像回事儿,借着腿长优势抬脚踩在门边双手揣兜后背往后一靠,得,是个正常人都走不出去。


“可我已经报上去了,亲爱的小学弟。”


说着,朴珍荣低头看了眼腕表从盥洗台起身几步走人眼前,嘴角习惯性扯出个忍耐的笑,如果他没看错表,还有三分钟就好打铃了,更重要的是这节是那位全校最凶的老师的课,迟到的话后果显而易见。

“顺便我没功夫跟你在这儿扯,想找我算账的人多了去了,建议你先学着先来后到,然后麻溜排队去。让开!”

自觉语气已经很温柔了,这要搁别人他早就一个电话打到体育部叫人来收拾了,但不管怎么说小学弟一入高中遇上这么个伤心事,当学长的自然也得适当体谅。

事实上主要是听说体育部部长最近和篮球队一个高一孩子不对付,说啥抢了自己风头正要找个机会整整他,朴珍荣视线一转又将金有谦从下到上细细打量了一遍,啧啧啧说不定就是这小子。


“朴珍荣是吧?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什么把柄。”

过长的刘海略微遮了人几分目光,眼底的泪痣倒是给凸显出来随眼角上挑增添说不出的熟悉……熟悉?朴珍荣猛地收敛眸色一把拍掉金有谦挡路的长腿,似乎是误食入什么蛊连带着情绪都跟着下沉。

这中间还藏着关于他很不愉快的经历,不愉快到留下了看到相同特征就会不由自主沉沦被动情绪的后遗症,他要尽快脱身,不仅仅是上课更怕殃及眼前的小学弟。

临走前他回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勉强又僵硬。


“我等着呢。”

 

 

03.

快节奏的高三让朴珍荣来不及回味先前同金有谦所谓的“交锋”,甚至一度将这人连带着事儿通通抛掷脑后,就是当成笑话要给朋友讲的念头都没有。

整日的车轮战题海战占据了他一天内百分之九十的脑容量,更多时候恨不得分个脑子出来,如此下来休息都不够就更不必谈那些个可忽略性事件了。

然而高一的金有谦恰恰相反。上完规定课程就直奔体育馆训练,虽说体力消耗不小,但脑力还算是得到了充分的放松,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过两天得要约朴珍荣来看自己比赛的事儿。

对,他要约朴珍荣看比赛。

别以为他金有谦良心发现打算以德报怨,不存在的,他准备用实力给这位风纪委员点厉害瞧瞧,好歹自己也是校队一领头羊,怎么能随便叫人给耍了?传出去他金有谦不要面子的啊? 

 

高三前两天刚加了晚自习,为了保证楼下两个年级的放学秩序,学校规定高三最后一节课加长二十分钟,这样一来除了方便下课的学生下楼拿外卖,更方便了金有谦放学去找人。

 

他提前打听过了,朴珍荣的晚饭通常和几个哥们去食堂解决,很少订外卖,理由是不卫生不安全还耽误时间。

 

金有谦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篮球衣,空荡的体育馆里只听见运动鞋与地板快速摩擦出细微声响,紧接着头顶的篮筐猛地发出同球面撞击的钝响,金属的余音颤抖着挤进混杂着少年急促呼吸的空气中,又在透过玻璃窗投进的夕阳余晖里晃晃悠悠消散了干净。

 

任由砸向地面的篮球一路滚到场中央,金有谦垂头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就着这身衣服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放低了高度脱力般跌坐下来。喉咙干得发涩,就连吞咽口水都做的像吞刀子似的剌得内里生疼。

 

剧烈运动所产生的后遗症除了精神亢奋外,还有处于安静环境下不由自主地倒带式回忆。

 

回忆点什么......?是他干净的眼神、抿唇时的嘴角、摸起来软软的后颈,还是慌乱之余突然拉住自己手腕的修长五指。

 

有人说,黄昏是一座城市最温柔的时分,而金有谦也恰巧选择这时来将心事付诸于行动。可就是如此慵懒而惬意的时刻,藏在心底的人却要将利刃裹上最柔和的语调,狠狠一刀划破那缱绻于天际的绫罗绸缎。金有谦不知道他究竟出于怎样的心态,甚至还没得及擦净匕首上沾染着的温存,又反手将其毫不留情刺自己小心呵护了十多年的心脏。

 

对金有谦来说,刺中了软肋几乎就算是一刀毙命了。

 

意料之中的形同陌路,意料之外的隔海相望。那人第二天一早就随家人去了大洋彼岸,他后知后觉,等回过神想去说点什么,对面的防盗门已经贴出了“待售”字样。

 

金有谦将头埋进双臂与膝盖搭出的空隙里,他极力想将自己缩得再紧一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帮他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回忆通通挤出身体,暂且缓解这些天来胸口积压的沉闷感。

 

“你怎么坐在地上,打球受伤了吗?”

 

猝不及防被人声吓得一个激灵,皱着眉慢慢悠悠起身,边拍打着裤子上的灰边往门口探头寻摸着来者,只见朴珍荣正双手环胸倚着内门框往自己这面看,脑袋歪抵着金属边,身后是暖黄的落日余晖,怎么就这么巧,光芒与楼角打了个擦边球正正好好照在人后背。

 

朴珍荣依旧是戴着上课时用的圆框眼镜,下了晚课本来要跟同学去吃饭,路过体育馆发现门没关,想都没想拍着哥们肩膀示意他们先去,自己去查看一下馆内情况随后就来,谁知进门就撞见篮球架下的金有谦颤抖着身子把自己使劲缩成团的景象。

 

他还以为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癫痫之类的病史。

 

不过也就想想,说出来会被他揍的吧,啧,看看看看,站在原地没个反应还死死盯着自己,身高压制加力量差距,朴珍荣本人可完全没有在高考前把自己交代出去的念头。

 

然而朴珍荣不知道,金有谦看他的原因并非参透了他内心所想,而是被暖光温柔包裹出轮廓的朴珍荣在某一霎那和记忆里的人难以置信地重合,毛茸茸的光晕把他的少年棱角悄悄藏好,就连轻薄的黑白纹长袖衫也镀上了一圈绒质。

 

他的眼睛可真好看啊,亮晶晶的像那位似的仿佛缀着星星。

 

“金有谦?学长问你话呢,okay?不要总无视我,okay?”

 

朴珍荣被盯得有点发毛,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抬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不远处的金有谦见状竟乖乖地小跑到面前,乍一看有几分大型犬的意味。

 

“叫你第三遍了,不过看你还挺听话的,让过来就过来,说吧,伤哪儿了?”

 

“......心。”

 

“嗯???”

 

“啊,不是不是!”金有谦总算是回了魂暗骂自己什么情况,转头用力咧着嘴恨不得把满脸能用上的都堆出笑意,“我没受伤,刚刚在那儿休息一下。”

 

“那你像犯了癫痫似的......”

 

......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想到金有谦也没在意,反倒是换了个更殷勤的表情,给朴珍荣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只听大型犬夹着小奶音撒娇道。

 

“下周篮球赛,珍荣哥,来给我加油好不好?”

 

先顾不上“珍荣哥”这凭空冒出的亲近称呼,朴珍荣眉头都要打成结,顺带着手脚蜷缩了好一阵儿才缓缓问出一句。

 

“金有谦,你出门没吃药吧?”

 

 

 

04

朴珍荣真的不知道金有谦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还是篮球队训练太闲了,几乎每节课结束顺着老师收拾讲义出门的方向望去,都能寻到金有谦要么拿着冰可乐要么端着章鱼小丸子的身影。

 

一米八几的大个再加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想忽略存在都难。

 

“拜托,你是不用上课的吗?”

 

在当天第六次被好心的同班同学隔着走廊窗大喊“珍荣啊,有人找”后,朴珍荣彻底坐不住了,草草地收拾好算了一半的题纸,手心里握刀似的攥着圆珠笔,瞪着眼从后门气势汹汹地出去找金有谦。

 

照例把挤了一层番茄酱的小丸子塞朴珍荣手里,仗着力气大伸手抓住人手里还没收起笔尖的笔,来回拽了两下就轻而易举地顺到了自己手里。

 

“啪”的一声笔身和窗台硬接触,朴珍荣的小心脏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瞅着被金有谦拍在理石面上的笔心疼了不止好一会儿,倒不是因为昂贵,而是这支笔的来历对他而言不同寻常。

 

搁下手里的小丸子,朴珍荣抿紧了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朝金有谦看去,他自认为算是学生管理层里脾气不错的人了,任职快三年了也没有几件能激得自己想打人的事儿。

 

金有谦算一个。

 

“金有谦你有完没完,我说我不去你怎么还带生磨硬泡的。况且我已经不是高一高二还有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玩,笔还我,你该去哪去哪。”

 

“不要,哥不答应我就不还。”

 

“嘶,你小子想挨揍吗?”

 

说完,面前的人忽然挺着腰板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朴珍荣见状急忙要往后退却被人一把抓住胳膊猛地朝前一拽,脚下趔趄空出的手慌忙之中胡乱寻求能够稳身的东西,手掌触得结实也顾不上是什么随便一搭,总算是堪堪站定。

 

“原来,珍荣哥喜欢这种style的啊。”

 

周身传来小声夹杂兴奋的不明惊呼,金有谦戏谑的语气在自己听来更是奇怪,慢慢抬起头朴珍荣这才发现,自己正扶着金有谦的肩膀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被人搂在怀里,两人身体间的缝隙小的可忽略不计,看起来金有谦只要低低头就刚好能亲上来。

 

啊呸,亲个屁!本来就是占老子便宜,不动手打他已经是朴珍荣最后的仁慈了。

 

在趁着更大的误会开始前朴珍荣红着脸迅速把人推开,侧身指着楼梯的方向咬着牙下了逐客令。

 

“你赶紧走——”

 

金有谦反而丝毫没有这种自觉,嬉皮笑脸地讨价还价。

 

“哥得答应去看我比赛,我保证,直到周五你都不用看见我。”

 

“我答应,”朴珍荣勉强扯了个笑,他仿佛一瞬间听见自己后牙被咬碎的声音,“你赶紧滚。”

 

“得嘞。”

 

眼看着金有谦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朴珍荣转头拿回自己的笔,又把快被水汽蒸的发软的小丸子递给旁边凑热闹的同学。

 

“拿去分了吧。”

 

说罢,便径直回了教室,握笔的手则不住摩挲着圆珠笔的笔身,珍重而谨慎。

 

 

 

05.

金有谦果然如约定的那样直到周五午饭时间都没来烦过他,朴珍荣喜闻乐见,眼不见心不烦剩的给自己添堵。

 

特别是一想到那天大庭广众下被人抱在怀里,他就立即埋下头恨不得咬舌自尽,要多羞耻有多羞耻,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走在学校里碰见熟人就会听到人家打趣他,比如此时此刻。

 

“诶,珍荣啊,你男朋友挺不错啊!”

 

“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那天给你抱那么紧,手都在腰上了哎呦......不过话说回来,你那个哥哥知道吗?”

 

“闭嘴——!”

 

刚才的声音,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的吗?朴珍荣愣在原地,看着前一秒还同自己嬉笑的同学此刻表情僵硬,走廊来往的人也因这失控炸开的吼声纷纷停步投来疑惑目光,诡异的寂静兀自而生蛇一般悄然蔓延。

 

“对、对不起。”

 

一心想着逃离的朴珍荣匆匆向人道歉后,低着头快步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06.

哥哥,什么哥哥......

 

朴珍荣坐在教学楼小门的楼梯口吹风心里却烦躁得很,指甲不断扣进柔软的掌心,分离开来时迟钝的痛感通过神经传递着深层次的热辣,尽管如此左心房仍旧像被无形的手用力扼住似的,每次跳动都伴随着强烈的窒息,就连呼吸都随之顿滞。

 

难道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哥哥,玩累了就窝在沙发上相拥入眠的哥哥,喜欢摸着自己的头发温柔微笑的哥哥,如今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写满了厌恶吗?

 

自己只是再也忍不住如猫爪般挠得心底发痒的感情,只是稍微鼓起点勇气,只是尽己所能地小心翼翼地告白于他,至此自己像是亲手打开了人生的潘多拉魔盒,学校外的生活糟糕的一发不可收拾。

 

可又有什么能比自己喜欢的人亲口说出“你真恶心”更令人万念俱焚心如死灰的呢?

 

时常握着那支圆珠笔细细打量,没水了也只换芯不换壳,其实用起来同普通圆珠笔无异,但特别之处就在于是那位哥哥送给他的,准确来讲,是几个月前的数学竞赛时借给他的,考完要还但那人一句“留着用吧”便顺理成章地留在自己手里用到现在。

 

没有理由和结果的留恋不如称作执念,难以割舍又周而复始地自我折磨,朴珍荣自知这种状态迟早要拖垮自己,但的确无计可施只能任由着它牵着鼻子走。

 

“啊,珍荣哥!”

 

他惊讶转头,熟悉身影映入眼帘,朴珍荣忽然觉得太阳穴隐隐发胀,不得不说每次遇上这孩子总是些时机巧妙。

 

失恋、失措、失意,从来不相信类似“生是修行,缘是尘路的偈诰”的命定理论,而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个念头。

 

从相识起就频繁闯进彼此生活,如果真的有缘分的存在,那他和金有谦的那根线究竟连接着怎样的未来呢?

 

 

 

07.

周末市赛时,金有谦在场上出了点意外。

 

截球过程中被对方队员的胳膊不小心打中了腹部,看样子力道还挺重的,击中的瞬间整个人弓着腰就跪到地上去了,身边的队员还忙着带球往篮筐跑,根本没来得及注意他。

 

赛前金有谦把朴珍荣安排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说是方便他看比赛,这下倒是方便他第一时间冲过去查看情况。

 

朴珍荣挡在他前面蹲下身,以防这期间再造成二次伤害,扶着金有谦的肩,只见他紧紧闭着眼似乎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刘海下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奔跑还是钝痛导致的。

 

直到一声尖锐哨响刺破这火热气氛,场外忙着又吼又叫的教练这才注意到场内跪倒在地的金有谦,赶忙招呼旁边坐着的替补上去给人扶到医务室。

 

“不用了, 我来吧。”朴珍荣冲场外摆摆手,又低头问道,“能站起来吗,有谦?”

 

眸子透过被汗水打湿带的刘海间隙投出无力的目光,金有谦的唇张了张奈何连气音都发不出来,只好抬手搭住朴珍荣勉强地点点头。

 

 

 

金有谦个子高,胳膊搂着朴珍荣的脖子刚刚好,垂着头三步一顿五步一停的,朴珍荣这会儿心里正火急火燎的,哪有空看金有谦是不是强憋着笑故意往自己身上靠呢。

 

“有谦啊,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临时医务室设在体育馆二楼,路不长,朴珍荣却走得极其艰难,金有谦几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了,上楼梯更不用说了,一手揽住他的腰,一边还得撑着墙保持平衡,一趟下来满头是汗。

 

赛场上难免出现肢体接触导致的误伤,对金有谦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起初打那一下确实挺疼的,按平时其实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满血复活,但今天蹲在赛场角落一抬头撞见朴珍荣那关切的眼神时,他忽然产生了想装一把病的念头,想试着体验一下被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

 

见朴珍荣折腾得小脸通红还不肯说的样儿,金有谦也不忍心再由着性子欺负他,稍稍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手把着楼梯扶手试图减轻点他的负担。

 

“珍荣哥,”微微侧头,金有谦的鼻尖似乎就能碰到朴珍荣的发,淡淡的洗发水香如同其人漾着温和,他忍不住凑了凑,“谢谢你。”

 

“谢什么,难受就别说话了,想感谢我回学校有的是机会。”

 

 他点点头再就没说话,朴珍荣以为他是因为腹部不舒服,手在他腰际安抚性揉了揉,小心翼翼地扶紧身边的人。

 

 

 

惯例做了简单检查,最后校医让金有谦先到床上躺会儿,观察观察。

 

朴珍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两个男生共处一室,说巧不巧床周围还用屏障拦了起来,可能是觉得尴尬,除了偶尔注意一下金有谦的状态,大部分时候都直着眼睛看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其实刚才朴珍荣提到回学校,金有谦不由自主地想到周五那天中午在小门口碰见他的事。中午借口训练逃了学校的午睡,寻思找个没人的地方吹吹风,从一楼拐角刚转过来就看见小楼梯下面坐着个人。

 

闷热的夏风撩过那纯白校服的衣角,温柔地抚摸着柔软的发,顺势携了一缕淡香。

 

这年头男生也开始喷香水了?

 

金有谦没说话,在那人身后不远处寻找各种角度打量着,试图辨认出是谁。还没等他看出个大概,就听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略带委屈的喃语。

 

“是我做错了吧......不应该表白...也就没这么多事儿......”

 

声音不大,但足够金有谦听清内容,以及了然那就是朴珍荣。他看着他颇为颓废地双手撑在膝头,平时挺直的后背此时佝出一道弯曲而清晰的脊椎线,校服紧贴着他的身体,小门外是被阳光灼的发烫的露天篮球场,红胶铺成的球场仿佛高原牧羊人的脸,是憨厚而朴实的颜色。

 

金有谦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该转身默默离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上去抱紧看起来单薄且无助的他,如果是后者,又该以何种身份去做呢?

 

学弟?或者......

 

这样一整理金有谦才突然发现,他和朴珍荣的关系除了校友,连一个自己能安心抱住他的理由都没有了。

 

 

 

08.

从回了学校开始,金有谦就有意无意地躲着朴珍荣。朴珍荣心思细,不是没注意到,有时候怕金有谦急着早到训练不吃饭,他便会特地帮忙多带一份面包送过去。篮球队的同学每次看见都会嬉笑着起哄开金有谦的玩笑,但几乎都会让金有谦声色俱厉地训一句“不训练吗”,与此同时把面包塞回给朴珍荣,让他赶紧回教室。

 

“为什么?”

 

趁着老师总算没拖课,朴珍荣怀着满心不解一路跑到高一楼层,其间差点几次从台阶上踩空,终于在男厕所门口堵到了金有谦。

 

“哥你不是快模考了吗?怎么还有空来堵我?”

 

“你别管,为什么躲着我?”

 

见金有谦沉默地推开他挡在门框上的手就要走,朴珍荣急了,赶忙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也不管愿不愿意生拉硬拽给人拖到走廊角落里。

 

全程金有谦竟然没一点反抗的意思,等站稳了他也不看朴珍荣,别过脸像是在闹什么别扭。

 

“有谦你到底怎么了?从比赛回来你就不对劲,以前吧总缠着我,别跟我说什么‘人是会变的’这种鬼话,鬼都不信......”

 

“我能抱你吗?”

 

金有谦突然打断他,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

 

朴珍荣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正要再问一遍却听那人的奶音掺杂着颤意,重新咬着每个字从唇间被吐出。

 

“我说,我可以抱抱你吗,朴珍荣?”

 

被叫到名字的人慌乱间往后退了一步,金有谦迅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顿时失望席卷了明亮的眸抹上灰沉变得黯淡。

 

吓到他了吧。金有谦想着,而后缄默不语转身,打算就此离开不再同他纠缠。谁知腰间瞬时被手臂环住,后背明显多了一份温热,隔着校服他似乎能感受到身后人小兔子般可爱的心跳。

 

“走什么,不是说要抱我吗,怎么还成了我抱你。”

 

朴珍荣的语气里带着轻松的上扬调,是金有谦过了多少年都再忘不掉的声音。

 

 

 

09.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知道,大概有一段时间了。哥呢,是什么时候?”

 

“你比赛受伤那次,我挺担心的,当时看你躺在床上,甚至都在想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突然感动。”

 

“感动个鬼,反正咱俩能成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总之我总算是得到能正当抱哥的关系了。”

 

“傻的吧你。”

 

 

 

10.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汤显祖《牡丹亭》

 

 


Fin.



*8000+,望喜

*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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